第二節下課鈴聲響了，通校生要放學回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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晨姝早就跟通校生中的雙胞胎裏其中一個女生說了，今天讓她帶隊下去。
她在桌肚裏找著今天要帶回家的作業，徐筱看了她一眼:“明天見啦，班長，我去上廁所了。”
“嗯，明天見。”晨姝擡頭對她笑了笑。
“魏曼雪wc去不去？”徐筱拿了紙巾揣兜裏，小碎步跑到第一排，拍著還在做作業的魏曼雪桌子對著說。
晨姝翻了翻桌上，沒有找到那本筆記本，仔細回想了下，是不是被人借走了。
這時，趙鵬宇過來，手上拿著本灰色的筆記本:“謝了班長，還你。”
晨姝這才恍然，自習前被趙鵬宇借走了，她點頭接過書，往包裏一放。
“你腳……還好嗎？”趙鵬宇問。
晨姝:“還好，不是很嚴重。”
趙鵬宇摸了下鼻尖，局促地看了看周圍，壓著聲線說:“等下樓嗎？要我送你下去嗎？”
晨姝果斷搖頭:“不用，”她提起手腕看了眼時間，“太麻煩你了，等會就上課了。”擡頭對他報之一笑。
趙鵬宇眼底透過一絲失望，好在他轉換得快:“那行，班長你回家註意安全，路上小心，明天見。”
“明天見。”
他還想說些什麽，就被同學叫住了:“宇哥，趕緊來，這題怎麽做來著？”
趙鵬宇回頭扯喊了句:“等會，馬上來。”他又扭頭對晨姝說:“那我先過去了。”
趙鵬宇前腳剛走，徐筱後腳就從去廁所回來，對著離開她位置的趙鵬宇發呆:“剛剛學習委員過來幹嘛？又問問題？”
“還筆記本。”
“噢。”徐筱坐下翻開漫畫書，準備繼續看，突然靈光一激想到，晨姝居然還沒走:“吱吱，還沒整理好？於珩都等你好久了。”
說完她象征性得往左下方努努嘴。
晨姝聽她這麽說起，輕輕扭動脖子向後看，果然還坐在位置上。
於珩手裏拿著自行車鑰匙在擺弄，戴著耳機，桌上放著一個黑色MP3。
她微微一頓，這才想起貌似晚飯時答應了於珩送她回家的事，下意識舔了一下上唇瓣，不好意思地笑笑，說:“你等一下，我馬上就好。”
於珩應了一聲，拿起書包，起身站著。
晨姝回身撈起幾本書塞到書包裏，把桌子整理幹凈，她剛起身，一只忽然手伸到她面前，從她手上接拿過了包拎著。
“於珩，我自己可以。”她說。
但卻沒有得到回應。
“走廊等你。”他丟下四個字，單手拎著兩只包，大步向後門走去。
晨姝被徐筱扶著往後門走。
於珩站在走廊上，正對著後門，目光直視前方。
“路上註意安全，”徐筱笑嘻嘻地說，又朝著於珩叮囑幾句:“要把班長安全送到家噢，護花使者，交給你了。”
晨姝瞪了一眼徐筱，剛想說讓她趕緊進去準備上課了，就聽見一聲十分輕且低溫潤的“嗯”。
“拜拜，明天見。”徐筱邁著輕快地步伐轉身進了後門，隨帶關上了門，把兩個人阻隔在門外，劃出了兩個方陣。
晨姝搓了搓指腹，想著怎麽下樓。
她面前的男生，薄薄的嘴角上下噙動，上前一步:“上來吧。”
“嗯？”
“送班長大人回——家——啊——”他眉角彎了下，含著細細的笑意，故意拖長尾音。
晨姝被一哽，動了動唇瓣，楞是沒冒出一個音。
於珩把自己的書包往胸前一背，單手拎著她的書包，半蹲著，“上來吧。”
晨姝猶豫了下，說:“書包我自己背吧。”
“行。”他把包遞過去，晨姝快速背在肩上，揪著於珩的衣角，上了他的後背。
於珩背著她下樓，走到車棚。
他把她放到地上，等到站穩了才松開，開口說:“車鑰匙給我。”
晨姝自覺地把鑰匙遞給他。
“你在這等我，我把拉出先。”
“嗯。”那雙眸子黑白分明，洋溢著星光，就這麽對視於珩的視線，彎起嘴角，對她笑了笑。
晨姝左側有只梨渦，很淺，幾乎很難發現。
於珩目光落在了她的梨渦上，也唇角向上牽。
他的手忽然稍稍擡高半分，又繞到腦後，揉了兩下頭發，轉身去車棚了。
晨姝不明就以地看著他，總覺得於珩剛剛是想摸她的頭，那眼神分明像是“慈父”一般。
而前者，轉身後，握緊拳頭，松了又緊緊了又松，差點，他微微擡起那只手，瞥了眼，一本正經地對著它說了句:“下次記得告訴我你要做什麽，別這麽突然。”
手:？？？難道不是你自己想？
晨姝看著他的背影，越走越遠，好像忘記了什麽，她瞥見就近的一輛自行車，當下才想起來，她小聲地叫了聲他的名字。
於珩沒有停下腳步，人直接走進了車棚下。
“於珩，我的車是——”她又喊了了聲，還沒說完，話一頓，她就看見他從她停車的位置裏拉出她的小坐騎。
於珩知道她的車啊。
他拉著車出來，離她越來越近，等到走到她身邊時，他問:“班長大人叫我幹嘛？”
晨姝抿抿嘴角，“以為你不知道我的車是那輛。”
於珩驕傲地擡擡頭，目光灼灼地看著她:“我的車，每天都停在你的的旁邊。”
“噢。”她低頭，摸了下鼻尖，下一刻，翹起腳，蹦噠到他和自行車跟前，“那走吧。”
於珩見她剛才的舉動，忍不住蹙眉，說:“書包給我。”
“我背著流行了。”晨姝以一副“我可以的”口吻告訴他。
男生似乎不相信，眉梢擡高半分看著她，最後:“行吧，自己能坐上——”
“來”字都沒完全落下音，他的班長就已經坐好蓄勢待發了，就等於珩騎車了。
“嗯？”她擡頭，小心著左腳，用右腳踮起腳尖調整好坐姿。
“走了。”
“嗯。”
於珩上車，開騎。
“拽著書包。”於珩冒出一句話。
晨姝:“什麽？”
“讓班長大人拽著我的書包。”
“噢噢，好的。”
快到一半，晨姝忽然開口:“你的車呢？”
“學校。”
“啊？那你等會怎麽回去？要不我坐出租車回家吧，把自行車鎖學校好了。”她建議道，主要是前段時間，隔壁的學校有住校生半夜不舒服請假回家，被人跟蹤了，現在學校還心有餘悸，故特此提前了晚自習時間，就是為了確保學生晚上回家的安全，好在通校生都基本上住在這個區，也不是特別遠。
“沒事，等會向笑源來接我。”於珩輕快地笑了一聲。
晨姝:“噢。”
車棚離校門口也不算太遠，不一會兒，於珩就騎到了門口。
門衛大爺就笑瞇瞇地站在傳達室裏，探出一顆光溜溜鹵蛋似得一顆大腦袋，頭頂上的燈呲啦一照，反光的很嚴重。
於珩從校服裏掏出通校證，晨姝忙不疊遞上自己的。
門衛大爺盯著通校證看了又看，又沖著他倆本人用異樣的眼光看了好久，最後開始忍不住問:“你們……是親戚？”
晨姝和於珩面面相覷。
大爺繼續發問:“不……是？你們還小，男女生之事可以好好發展情誼，但是不要過度，也不要超出某些範圍……那你們洪主任每年都會抓到幾個這些過度發展的男女同學們。”
晨姝、於珩:“……”
空氣似乎凝結了十來秒，誰也沒說話，氣氛突然莫名地尷尬了。
“那個，我只是腳踝受傷了，同學送我回家。”晨姝完全想不到門衛大爺也是如此關心他們，她解釋了一遍。
大爺“噢噢”幾聲，有些尷尬，立馬按了手中的控制器，把門移開，讓他們出校門，順便叮嚀了句:“回家路上註意安全，騎慢點男同學，照顧照顧女同學。”
於珩:“……知道了，劉大爺。”
“哎，不對啊，那不是六班那小子嗎？今天怎麽沒跟另一個調皮蛋一起回家？”劉大爺後知後覺，才腦瓜一激靈，想起剛才的男生是誰。
劉大爺和向笑源熟，向笑源幾乎每天遲到，就這樣一來二去更劉大爺相熟了，爺倆啥都聊，用向笑源的話來說就是忘年之交。總之，順帶著熟了於珩。不過於珩在劉大爺心裏那就是不一樣的——乖學生，至少比起愛遲到的向笑源來說。
他往前方盯了幾秒他們兩人，心想，最好不要是過度接觸。
而消失在拐角處的當事人，根本不知道劉大爺對他們倆如此關心。
“我家往那”晨姝原本想指給他看，沒想到他又知道了，驚訝地“啊”了聲，“你知道啊。”
於珩在前面做了個挑眉的動作，雖然後座的女生看不見，但聽他的語氣還是能知道的:“那是，班長大人的家，熟記於心嘛。”
說完，他突然扭頭來，爽朗笑出了聲。在這黑夜裏，空靈。
“你別笑了，好好騎車呀。”晨姝被他的笑聲感染，說出來的話也是笑意綿綿，不像是嚴肅說話，倒想是跟人撒嬌。
她說著就覺得不對，故意板著臉，拍了下於珩的後背，強硬地語氣道:“看路啊，於珩。”
於珩忍不住挑逗她一句:“嘖，遵命班長，不過你倒是給指條路呀班長。”
因為前面右拐後，於珩確實不知道怎麽走了，他知道晨姝家在哪，是另一條路知道，這條，沒走過。
“一直往前，第二個拐彎處向右拐後100米就到了。”
“行嘞，知道了，您坐穩了。”
“你……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逗？”
“逗嗎？不逗啊。”
“官方鑒定，逗。”
於珩沈默片刻:“……你說了算。”
確實拐彎後就到了，晨姝跟門衛打好招呼，於珩直接騎了進到小區裏了。
“車停哪？”
“第三幢樓底下車棚就行了。”
停好車，於珩把鑰匙給晨姝，詢問:“送你上去？”
“沒事，我自己可以上去的，你趕緊回家吧，不要太晚了。”她看了眼時間，確實不太早了，再送她上樓，於珩晚上大概回家作業我不用做了。
於珩舌尖抵著牙齒:“你行嗎？”
“行。”
“真的？”他怎麽就不太信？
“吱吱？”一道低沈地男中音從後方冒了出來。
晨姝和於珩兩人同時回頭朝著一個方向看過去。
“爸？”她叫出聲，有些驚訝，看她爸的樣子不像是下班回家，反而是從樓上下來倒垃圾。
於珩下意識後背一繃，自動地挺背，滿臉肅穆，掌心的汗源源不斷地續出。
他也不知道他在緊張些什麽。
另一頭的晨行之一聽這甜甜地聲音，果真就是自己女兒:“回來了？”他話這麽說，眼睛卻瞟向女兒身邊那位男生身上。
憑借他多年的辦案經驗，這小夥子大概一米八五的身高，跟他女兒的身高還挺合適。
“爸，你今天不加班？”
“嗯，我下來倒個垃圾，”晨行之走進，目光直視這男生，問:“吱吱這是你同學？”
兩人同時出聲——
“叔叔好。”
“嗯，同班同學。”
“你好你好。小同學送我們吱吱回家啊，謝謝你了。”晨行之突然來了興致，女兒從是個乖乖女，這一點毋庸置疑，就是性子悶了點，不太愛說話，大概是因為那件事。
晨姝小學、初中也沒多少同學說來家裏做客，有是有，都是女孩子，他還是頭一次見男孩子過來。
晨姝初中的時候，晨行之還懷疑過女兒討厭男生，看來是他多想了，他再次看向那個男孩，瞇起眼呵呵笑了笑，爽朗醇厚地嗓音響徹棚頂:“同學幾歲了啊？家住哪裏……”
“爸！”晨姝趕緊扯了扯她爸的後背衣角，一臉尷尬。
晨父懵了下，後知後覺，掩飾性笑了幾聲:“哈哈哈哈哈哈——職業病犯了職業病犯了。”
“沒事，叔叔。”於珩也是滿頭問好，跟著笑了幾聲，緩了緩:“叔叔，班長她腳踝受傷了，我送她回來。”
一聽受傷了，晨父緊張地立馬看向晨姝的腳，發現她一只腳翹起，“這是怎麽了，還受傷了？趕緊回家讓你媽看看，嚴重的話咱們就去醫院。”
“沒事，爸你別緊張。”晨姝忽然頭疼，她就猜到是這樣的結果了。
“什麽沒事，不好好看看後遺癥留下來怎麽辦？”晨父索性蹲下來檢查她的腳。
晨姝無奈地看了眼於珩:“我爸接我上去了，於珩你趕緊回家吧。”
“對對對，差點忘了，吱吱同學啊你等會回去註意安全，千萬別走人少的地方，發現有人跟蹤，不要慌張，起正面沖突時，盡量保持冷靜，不要激怒對方……”晨父開始了老本行式念經。
於珩完全懵住了，一時間睜大了眼，唇瓣微微張開，有些吃驚。
晨父直接上手，勾著於珩的肩，繼續說:“千萬要鎮定，不要徒手去試圖制服他們，分散他的註意力，盡量找準人口密集的方向逃……”
晨姝扶額，她就知道！
她無奈地看著於珩，發現於珩也同樣看著她，遞給她一個眼神，晨姝自動給它過濾成“救我”的意思理解。
他唇角動了動——
無聲說:“班長，怎麽辦？”
那模樣真得可憐又好笑，她忍不住偏頭，咬住下唇，笑了。
於珩見那顫動的雙肩，心想，班長不會每天也都是這樣聽叔叔“講課”吧？
難怪遺傳學是一個奇妙的東西。
他們班長，也愛和他“講課”、講道理。
晨姝大概笑夠了，抿著情不自禁要向上牽的唇角，咳了幾聲，果然晨父立刻停下，急忙問:“怎麽了，嗓子疼？有痰？今天才咳嗽的？”
“爸，您再拉著人於珩講，天亮了他也不用回家了。”
晨父:“……”
“哈哈哈哈哈哈不好意思，小魚？是吧，叔叔這個是職業病，老毛病了，就是愛嘮叨，你別介意，趕緊回家吧，也不早了。”晨父拍了拍於珩的肩。
“沒事，叔叔，那叔叔我先走了？”他突然松了口氣，又看了眼晨姝，道“班長我先走了，明天見。”
“好，你坐出租車路上註意安全。”
於珩剛沒幾步，就聽見後面傳來一道急促的腳步聲，他回頭一看，是班長的爸，目光一頓，疑惑地問:“叔叔您要出去？”
晨父擺擺手:“不放心你啊，小魚，叔叔送你上車再回家。”
於珩這下眼睛都要瞪出來了，猛地說話都有些磕磕絆絆，像是被驚到了:“那……那、那班長她？”
他的肩再次被班長的爸勾住，似乎動作十分熟稔:“她媽媽下來接她了，你別擔心。”
“好的，叔叔。”
“你家住哪邊？”
……
***
晨姝坐在椅子上，把腳架在小椅子上，手在鍵盤上劈裏啪啦地敲打著——
【到家了嗎？】
對方似乎沒在線，沒有回覆，她也不急，捧著晨母給她熱的牛奶喝了幾口，盯著於珩的頭像看，驀地笑出了聲，一想到於珩被她爸強制“講課”的模樣，她就忍不住想要笑。
於珩當時大概懵了頭了吧？還可憐兮兮地朝她求救。
那模樣，還怪有趣的。
一米八八的大小夥子，硬生生被中年男人拉下“講課”，還不敢反駁。想想就忍不住再次扯上笑意。
其實幾個月相處下來，晨姝覺得於珩這個人很有趣，就跟他以前一樣可愛。
電腦響了聲，晨姝回神，目光落在聊天框上——一條偌大的消息停留在屏幕上:【剛到不久，剛才去洗漱了，怎麽了？】
晨姝喝了口牛奶:【嗯，沒事，到了就好】
【今天，我爸嚇到你了，真不好意思】
於珩手一頓:【沒有，叔叔……挺可愛的】
【哈哈哈我爸職業病，以前徐筱來我家的時候，被我爸說怕了，她還專門挑我爸加班不在家時候來。】
【噢，我還是覺得叔叔挺可愛的，講得都很有道理。】
【跟班長一樣。】
晨姝看到於珩剛發過來一句話，差點被牛奶嗆住她連忙抽了幾張紙擦嘴:【嗬，不要奉承我，沒用的，下次遲到我還是會記你的名字的。】
於珩馬上回了一條消息過來:【沒有啊，我說的大實話，班長大人不讓嗎？】
晨姝:【鐵面無私·晨】
於珩:【……】
晨姝突然想到:【對了，你上車的事，我爸是不是叫司機下車了？】
【嗯？是，怎麽了？】
【沒怎麽，早點睡，晚安。】晨姝笑了笑，她沒說原因，因為她爸經常這樣送她同學回家，當然都是女同學這樣回家，尤其是徐筱，晨父會把出租車司機叫下來，檢查了人的駕照和車牌，還跟人家說他是警察，出示了他的警員證和警號，讓司機開車慢點送回家。
【嗯，晚安，明天見。】
於珩打完最後一個字發出去，盯著電腦，直到對方頭像暗了下去，他才關了電腦。
他“嘶”了聲，眉頭隆起，擡起手，淡淡地看了眼手背。
手背上只是一片烏黑，並不是剛剛碰傷的，而是今天體育課弄傷的，放學前還只是淤青，現在已經開始發黑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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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在桌肚裏找著今天要帶回家的作業，徐筱看了她一眼:“明天見啦，班長，我去上廁所了。”
“嗯，明天見。”晨姝擡頭對她笑了笑。
“魏曼雪wc去不去？”徐筱拿了紙巾揣兜裏，小碎步跑到第一排，拍著還在做作業的魏曼雪桌子對著說。
晨姝翻了翻桌上，沒有找到那本筆記本，仔細回想了下，是不是被人借走了。
這時，趙鵬宇過來，手上拿著本灰色的筆記本:“謝了班長，還你。”
晨姝這才恍然，自習前被趙鵬宇借走了，她點頭接過書，往包裏一放。
“你腳……還好嗎？”趙鵬宇問。
晨姝:“還好，不是很嚴重。”
趙鵬宇摸了下鼻尖，局促地看了看周圍，壓著聲線說:“等下樓嗎？要我送你下去嗎？”
晨姝果斷搖頭:“不用，”她提起手腕看了眼時間，“太麻煩你了，等會就上課了。”擡頭對他報之一笑。
趙鵬宇眼底透過一絲失望，好在他轉換得快:“那行，班長你回家註意安全，路上小心，明天見。”
“明天見。”
他還想說些什麽，就被同學叫住了:“宇哥，趕緊來，這題怎麽做來著？”
趙鵬宇回頭扯喊了句:“等會，馬上來。”他又扭頭對晨姝說:“那我先過去了。”
趙鵬宇前腳剛走，徐筱後腳就從去廁所回來，對著離開她位置的趙鵬宇發呆:“剛剛學習委員過來幹嘛？又問問題？”
“還筆記本。”
“噢。”徐筱坐下翻開漫畫書，準備繼續看，突然靈光一激想到，晨姝居然還沒走:“吱吱，還沒整理好？於珩都等你好久了。”
說完她象征性得往左下方努努嘴。
晨姝聽她這麽說起，輕輕扭動脖子向後看，果然還坐在位置上。
於珩手裏拿著自行車鑰匙在擺弄，戴著耳機，桌上放著一個黑色MP3。
她微微一頓，這才想起貌似晚飯時答應了於珩送她回家的事，下意識舔了一下上唇瓣，不好意思地笑笑，說:“你等一下，我馬上就好。”
於珩應了一聲，拿起書包，起身站著。
晨姝回身撈起幾本書塞到書包裏，把桌子整理幹凈，她剛起身，一只忽然手伸到她面前，從她手上接拿過了包拎著。
“於珩，我自己可以。”她說。
但卻沒有得到回應。
“走廊等你。”他丟下四個字，單手拎著兩只包，大步向後門走去。
晨姝被徐筱扶著往後門走。
於珩站在走廊上，正對著後門，目光直視前方。
“路上註意安全，”徐筱笑嘻嘻地說，又朝著於珩叮囑幾句:“要把班長安全送到家噢，護花使者，交給你了。”
晨姝瞪了一眼徐筱，剛想說讓她趕緊進去準備上課了，就聽見一聲十分輕且低溫潤的“嗯”。
“拜拜，明天見。”徐筱邁著輕快地步伐轉身進了後門，隨帶關上了門，把兩個人阻隔在門外，劃出了兩個方陣。
晨姝搓了搓指腹，想著怎麽下樓。
她面前的男生，薄薄的嘴角上下噙動，上前一步:“上來吧。”
“嗯？”
“送班長大人回——家——啊——”他眉角彎了下，含著細細的笑意，故意拖長尾音。
晨姝被一哽，動了動唇瓣，楞是沒冒出一個音。
於珩把自己的書包往胸前一背，單手拎著她的書包，半蹲著，“上來吧。”
晨姝猶豫了下，說:“書包我自己背吧。”
“行。”他把包遞過去，晨姝快速背在肩上，揪著於珩的衣角，上了他的後背。
於珩背著她下樓，走到車棚。
他把她放到地上，等到站穩了才松開，開口說:“車鑰匙給我。”
晨姝自覺地把鑰匙遞給他。
“你在這等我，我把拉出先。”
“嗯。”那雙眸子黑白分明，洋溢著星光，就這麽對視於珩的視線，彎起嘴角，對她笑了笑。
晨姝左側有只梨渦，很淺，幾乎很難發現。
於珩目光落在了她的梨渦上，也唇角向上牽。
他的手忽然稍稍擡高半分，又繞到腦後，揉了兩下頭發，轉身去車棚了。
晨姝不明就以地看著他，總覺得於珩剛剛是想摸她的頭，那眼神分明像是“慈父”一般。
而前者，轉身後，握緊拳頭，松了又緊緊了又松，差點，他微微擡起那只手，瞥了眼，一本正經地對著它說了句:“下次記得告訴我你要做什麽，別這麽突然。”
手:？？？難道不是你自己想？
晨姝看著他的背影，越走越遠，好像忘記了什麽，她瞥見就近的一輛自行車，當下才想起來，她小聲地叫了聲他的名字。
於珩沒有停下腳步，人直接走進了車棚下。
“於珩，我的車是——”她又喊了了聲，還沒說完，話一頓，她就看見他從她停車的位置裏拉出她的小坐騎。
於珩知道她的車啊。
他拉著車出來，離她越來越近，等到走到她身邊時，他問:“班長大人叫我幹嘛？”
晨姝抿抿嘴角，“以為你不知道我的車是那輛。”
於珩驕傲地擡擡頭，目光灼灼地看著她:“我的車，每天都停在你的的旁邊。”
“噢。”她低頭，摸了下鼻尖，下一刻，翹起腳，蹦噠到他和自行車跟前，“那走吧。”
於珩見她剛才的舉動，忍不住蹙眉，說:“書包給我。”
“我背著流行了。”晨姝以一副“我可以的”口吻告訴他。
男生似乎不相信，眉梢擡高半分看著她，最後:“行吧，自己能坐上——”
“來”字都沒完全落下音，他的班長就已經坐好蓄勢待發了，就等於珩騎車了。
“嗯？”她擡頭，小心著左腳，用右腳踮起腳尖調整好坐姿。
“走了。”
“嗯。”
於珩上車，開騎。
“拽著書包。”於珩冒出一句話。
晨姝:“什麽？”
“讓班長大人拽著我的書包。”
“噢噢，好的。”
快到一半，晨姝忽然開口:“你的車呢？”
“學校。”
“啊？那你等會怎麽回去？要不我坐出租車回家吧，把自行車鎖學校好了。”她建議道，主要是前段時間，隔壁的學校有住校生半夜不舒服請假回家，被人跟蹤了，現在學校還心有餘悸，故特此提前了晚自習時間，就是為了確保學生晚上回家的安全，好在通校生都基本上住在這個區，也不是特別遠。
“沒事，等會向笑源來接我。”於珩輕快地笑了一聲。
晨姝:“噢。”
車棚離校門口也不算太遠，不一會兒，於珩就騎到了門口。
門衛大爺就笑瞇瞇地站在傳達室裏，探出一顆光溜溜鹵蛋似得一顆大腦袋，頭頂上的燈呲啦一照，反光的很嚴重。
於珩從校服裏掏出通校證，晨姝忙不疊遞上自己的。
門衛大爺盯著通校證看了又看，又沖著他倆本人用異樣的眼光看了好久，最後開始忍不住問:“你們……是親戚？”
晨姝和於珩面面相覷。
大爺繼續發問:“不……是？你們還小，男女生之事可以好好發展情誼，但是不要過度，也不要超出某些範圍……那你們洪主任每年都會抓到幾個這些過度發展的男女同學們。”
晨姝、於珩:“……”
空氣似乎凝結了十來秒，誰也沒說話，氣氛突然莫名地尷尬了。
“那個，我只是腳踝受傷了，同學送我回家。”晨姝完全想不到門衛大爺也是如此關心他們，她解釋了一遍。
大爺“噢噢”幾聲，有些尷尬，立馬按了手中的控制器，把門移開，讓他們出校門，順便叮嚀了句:“回家路上註意安全，騎慢點男同學，照顧照顧女同學。”
於珩:“……知道了，劉大爺。”
“哎，不對啊，那不是六班那小子嗎？今天怎麽沒跟另一個調皮蛋一起回家？”劉大爺後知後覺，才腦瓜一激靈，想起剛才的男生是誰。
劉大爺和向笑源熟，向笑源幾乎每天遲到，就這樣一來二去更劉大爺相熟了，爺倆啥都聊，用向笑源的話來說就是忘年之交。總之，順帶著熟了於珩。不過於珩在劉大爺心裏那就是不一樣的——乖學生，至少比起愛遲到的向笑源來說。
他往前方盯了幾秒他們兩人，心想，最好不要是過度接觸。
而消失在拐角處的當事人，根本不知道劉大爺對他們倆如此關心。
“我家往那”晨姝原本想指給他看，沒想到他又知道了，驚訝地“啊”了聲，“你知道啊。”
於珩在前面做了個挑眉的動作，雖然後座的女生看不見，但聽他的語氣還是能知道的:“那是，班長大人的家，熟記於心嘛。”
說完，他突然扭頭來，爽朗笑出了聲。在這黑夜裏，空靈。
“你別笑了，好好騎車呀。”晨姝被他的笑聲感染，說出來的話也是笑意綿綿，不像是嚴肅說話，倒想是跟人撒嬌。
她說著就覺得不對，故意板著臉，拍了下於珩的後背，強硬地語氣道:“看路啊，於珩。”
於珩忍不住挑逗她一句:“嘖，遵命班長，不過你倒是給指條路呀班長。”
因為前面右拐後，於珩確實不知道怎麽走了，他知道晨姝家在哪，是另一條路知道，這條，沒走過。
“一直往前，第二個拐彎處向右拐後100米就到了。”
“行嘞，知道了，您坐穩了。”
“你……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逗？”
“逗嗎？不逗啊。”
“官方鑒定，逗。”
於珩沈默片刻:“……你說了算。”
確實拐彎後就到了，晨姝跟門衛打好招呼，於珩直接騎了進到小區裏了。
“車停哪？”
“第三幢樓底下車棚就行了。”
停好車，於珩把鑰匙給晨姝，詢問:“送你上去？”
“沒事，我自己可以上去的，你趕緊回家吧，不要太晚了。”她看了眼時間，確實不太早了，再送她上樓，於珩晚上大概回家作業我不用做了。
於珩舌尖抵著牙齒:“你行嗎？”
“行。”
“真的？”他怎麽就不太信？
“吱吱？”一道低沈地男中音從後方冒了出來。
晨姝和於珩兩人同時回頭朝著一個方向看過去。
“爸？”她叫出聲，有些驚訝，看她爸的樣子不像是下班回家，反而是從樓上下來倒垃圾。
於珩下意識後背一繃，自動地挺背，滿臉肅穆，掌心的汗源源不斷地續出。
他也不知道他在緊張些什麽。
另一頭的晨行之一聽這甜甜地聲音，果真就是自己女兒:“回來了？”他話這麽說，眼睛卻瞟向女兒身邊那位男生身上。
憑借他多年的辦案經驗，這小夥子大概一米八五的身高，跟他女兒的身高還挺合適。
“爸，你今天不加班？”
“嗯，我下來倒個垃圾，”晨行之走進，目光直視這男生，問:“吱吱這是你同學？”
兩人同時出聲——
“叔叔好。”
“嗯，同班同學。”
“你好你好。小同學送我們吱吱回家啊，謝謝你了。”晨行之突然來了興致，女兒從是個乖乖女，這一點毋庸置疑，就是性子悶了點，不太愛說話，大概是因為那件事。
晨姝小學、初中也沒多少同學說來家裏做客，有是有，都是女孩子，他還是頭一次見男孩子過來。
晨姝初中的時候，晨行之還懷疑過女兒討厭男生，看來是他多想了，他再次看向那個男孩，瞇起眼呵呵笑了笑，爽朗醇厚地嗓音響徹棚頂:“同學幾歲了啊？家住哪裏……”
“爸！”晨姝趕緊扯了扯她爸的後背衣角，一臉尷尬。
晨父懵了下，後知後覺，掩飾性笑了幾聲:“哈哈哈哈哈哈——職業病犯了職業病犯了。”
“沒事，叔叔。”於珩也是滿頭問好，跟著笑了幾聲，緩了緩:“叔叔，班長她腳踝受傷了，我送她回來。”
一聽受傷了，晨父緊張地立馬看向晨姝的腳，發現她一只腳翹起，“這是怎麽了，還受傷了？趕緊回家讓你媽看看，嚴重的話咱們就去醫院。”
“沒事，爸你別緊張。”晨姝忽然頭疼，她就猜到是這樣的結果了。
“什麽沒事，不好好看看後遺癥留下來怎麽辦？”晨父索性蹲下來檢查她的腳。
晨姝無奈地看了眼於珩:“我爸接我上去了，於珩你趕緊回家吧。”
“對對對，差點忘了，吱吱同學啊你等會回去註意安全，千萬別走人少的地方，發現有人跟蹤，不要慌張，起正面沖突時，盡量保持冷靜，不要激怒對方……”晨父開始了老本行式念經。
於珩完全懵住了，一時間睜大了眼，唇瓣微微張開，有些吃驚。
晨父直接上手，勾著於珩的肩，繼續說:“千萬要鎮定，不要徒手去試圖制服他們，分散他的註意力，盡量找準人口密集的方向逃……”
晨姝扶額，她就知道！
她無奈地看著於珩，發現於珩也同樣看著她，遞給她一個眼神，晨姝自動給它過濾成“救我”的意思理解。
他唇角動了動——
無聲說:“班長，怎麽辦？”
那模樣真得可憐又好笑，她忍不住偏頭，咬住下唇，笑了。
於珩見那顫動的雙肩，心想，班長不會每天也都是這樣聽叔叔“講課”吧？
難怪遺傳學是一個奇妙的東西。
他們班長，也愛和他“講課”、講道理。
晨姝大概笑夠了，抿著情不自禁要向上牽的唇角，咳了幾聲，果然晨父立刻停下，急忙問:“怎麽了，嗓子疼？有痰？今天才咳嗽的？”
“爸，您再拉著人於珩講，天亮了他也不用回家了。”
晨父:“……”
“哈哈哈哈哈哈不好意思，小魚？是吧，叔叔這個是職業病，老毛病了，就是愛嘮叨，你別介意，趕緊回家吧，也不早了。”晨父拍了拍於珩的肩。
“沒事，叔叔，那叔叔我先走了？”他突然松了口氣，又看了眼晨姝，道“班長我先走了，明天見。”
“好，你坐出租車路上註意安全。”
於珩剛沒幾步，就聽見後面傳來一道急促的腳步聲，他回頭一看，是班長的爸，目光一頓，疑惑地問:“叔叔您要出去？”
晨父擺擺手:“不放心你啊，小魚，叔叔送你上車再回家。”
於珩這下眼睛都要瞪出來了，猛地說話都有些磕磕絆絆，像是被驚到了:“那……那、那班長她？”
他的肩再次被班長的爸勾住，似乎動作十分熟稔:“她媽媽下來接她了，你別擔心。”
“好的，叔叔。”
“你家住哪邊？”
……
***
晨姝坐在椅子上，把腳架在小椅子上，手在鍵盤上劈裏啪啦地敲打著——
【到家了嗎？】
對方似乎沒在線，沒有回覆，她也不急，捧著晨母給她熱的牛奶喝了幾口，盯著於珩的頭像看，驀地笑出了聲，一想到於珩被她爸強制“講課”的模樣，她就忍不住想要笑。
於珩當時大概懵了頭了吧？還可憐兮兮地朝她求救。
那模樣，還怪有趣的。
一米八八的大小夥子，硬生生被中年男人拉下“講課”，還不敢反駁。想想就忍不住再次扯上笑意。
其實幾個月相處下來，晨姝覺得於珩這個人很有趣，就跟他以前一樣可愛。
電腦響了聲，晨姝回神，目光落在聊天框上——一條偌大的消息停留在屏幕上:【剛到不久，剛才去洗漱了，怎麽了？】
晨姝喝了口牛奶:【嗯，沒事，到了就好】
【今天，我爸嚇到你了，真不好意思】
於珩手一頓:【沒有，叔叔……挺可愛的】
【哈哈哈我爸職業病，以前徐筱來我家的時候，被我爸說怕了，她還專門挑我爸加班不在家時候來。】
【噢，我還是覺得叔叔挺可愛的，講得都很有道理。】
【跟班長一樣。】
晨姝看到於珩剛發過來一句話，差點被牛奶嗆住她連忙抽了幾張紙擦嘴:【嗬，不要奉承我，沒用的，下次遲到我還是會記你的名字的。】
於珩馬上回了一條消息過來:【沒有啊，我說的大實話，班長大人不讓嗎？】
晨姝:【鐵面無私·晨】
於珩:【……】
晨姝突然想到:【對了，你上車的事，我爸是不是叫司機下車了？】
【嗯？是，怎麽了？】
【沒怎麽，早點睡，晚安。】晨姝笑了笑，她沒說原因，因為她爸經常這樣送她同學回家，當然都是女同學這樣回家，尤其是徐筱，晨父會把出租車司機叫下來，檢查了人的駕照和車牌，還跟人家說他是警察，出示了他的警員證和警號，讓司機開車慢點送回家。
【嗯，晚安，明天見。】
於珩打完最後一個字發出去，盯著電腦，直到對方頭像暗了下去，他才關了電腦。
他“嘶”了聲，眉頭隆起，擡起手，淡淡地看了眼手背。
手背上只是一片烏黑，並不是剛剛碰傷的，而是今天體育課弄傷的，放學前還只是淤青，現在已經開始發黑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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